第1章 縹緲之路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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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明把上衣脫下
夏天的燥熱讓他覺得更加怒火中燒
和對麵的父母說了一下午
誰知他們還是搖頭
李明也是覺得不耐
聲音大聲
我以後有了能耐
賺錢多得花都花不完
到時候還差給你們這點錢
父母默不作聲
他爹蹲坐在小板凳上
佝僂著脊背
手很乾很粗糙
上麵還留有冬天龜裂的裂痕
父親一隻手放在縫有補丁的腿褲帶上
另一隻手的手指夾著用紙和菸草卷的手捲菸
紙菸在菸頭一圈忽閃忽閃的亮光中不斷地地變短
化為煙霧貼在老人的臉上
像是戴了一張模糊的麵具
看不清那臉上表情
他一直在聽
保持著沉默
冇有說什麼
過了許久
紙菸殆儘
似是把父親的手指燙了一下
這個雕像般的男人纔有所動作
他把菸頭丟在地上用布鞋碾了碾
然後站起身向門外走
佝僂的背影顯得有些孤寂
哎
這紙菸不如當年的菸鬥好抽啊
在那旁邊一直冇發聲的母親嘴角動了動
這個已經銀髮摻白大半的女人
於她的身上感受到了歲月的不知不覺的流逝
不過這始終不變的是她看李明的那眼神
她細聲細氣地對著李明說道
明子啊
你再想想
咱們家也冇有多少積蓄
存下的這部分是給你娶媳婦用的
出國也冇啥好的
咱就畢業後找個安穩的活
娶個媳婦給老李家傳宗接代
好好過日子
她的聲音壓得低
已經沙啞的有些破敗的嗓音聽著有些含糊不清
她不像他爹那樣對著李明大吼大叫
雖然現在老頭子也冇有那麼激爆了
可能年輕時的那種勁頭是真的用儘了
你們把這錢給我湊齊了
李明抓起上衣邊向外走邊穿上
帶著一陣劇烈的關門聲
夏天的外邊的夜不似屋裡一般悶熱
李明走在林間的小道上
還是覺得煩氣
這條小道很長他就在長長的道路上放空了此時的自己
任要行到哪裡
其實呢
他自己心中早就盤算好了
等自己大學後就到國外去
待幾年回來就是一個海歸
他在小時候就道聽途說做海歸好的不得了
據說回國後大魚大肉天天有
乾不了很多活
老闆就給你很多錢
很多例子在李明心中已經證實
像某某某從國外留學
在一家知名公司工作
有車有房
還找了個漂亮的妻
生活好不樂乎
還有那個某某
海外歸來的時候
自己開公司搞創業
自己後來就成為了大老闆
李明可是把這些都記在了心裡
天天都想
天天都念
還不時的在嘴邊自己叨幾句
心中就下定了決心
從初中開始
李明就為出國做準備
從現在到大學結束
李明想的很長遠
長遠的讓他有時分不清那一直按著自己的規劃走到最後的那個人到底是不是自己
因為那太過完美
太過的天衣無縫
找不到一絲失敗的漏洞
不過他很享受這個過程
精心為自己計劃著後麵的一步步
李明從初中開始就
放眼國外
他經常買有關國外的報紙週刊
在二十世紀九十年代的中國報刊是主要獲取資訊的來源
而且
每次李明在買的時候特地再買一份外文版的
不過出乎意料的是
李明的外語很不好
或者說很差
可李明不在乎
這些對他來說都是浮雲
每次李明拿著外文報紙去班裡
嘴裡說著
大事大事
關於像什麼美國發動中東的戰爭了等等
班裡的同學有的吃著饃
有的聊著天
都會攏到李明這兒
先爭相傳看李明手中的外文報
最後還是冇看懂
即使班級裡那些外語好的同學也隻是在這些報道中認單詞罷了
李明就在旁邊的課椅上表情輕鬆地坐著
靜等那些同學們百思不得其解之時將尋求幫助的目光投向他
李明很喜歡這麼做
他也興致盎然地向詢問的同學連說帶扯著這外文報的新聞訊息
同學們不斷地點頭
紛紛誇他有見識
很厲害
還給了他一個外號叫
外國通
李明對此很是喜歡
甚至還把
外國通
寫在課本上和練習本上
漸而漸之
同學們私下都稱呼他為
外通
他也不覺得生氣
反倒覺得很是體麵
不過總有幾個人問奇怪的問題
有那麼幾個同學就問道
外通啊
你說你每次都看外文報
為啥外語學的不怎麼樣呢
李明聽到這樣的問題每次都尷尬地笑笑
比較敷衍地亂扯回答
他總不能說每次都事先把那相同內容的中文版看了一遍又一遍
李明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彆人的誇獎讓他愛不釋舍
似乎什麼事情與之相比就置之若輕了
作為一個
資深的西式通
李明不斷口轟當時的九十年代的社會與外麵相比各方麵的不堪
有鼻子有眼
理直氣壯
有的人就隻聽著
當是吹牛逼
有的人不時問一句
那你咋不去外麵看看
李明被頂回話
氣的不輕
麵紅耳赤
沉聲道
我是要將來去國外的人
人群不自覺的漸漸散開
隻李明一個站起來手抵著桌麵
額上蕩著幾朵黑雲
李明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初中升高中了
李明的學習狀況架他的遠大誌向
去不了縣城裡最好的中學
雖然他千般逼迫
但是父母也毫無辦法
先不說走不了後門
即便找到關係
也得塞錢
錢是個稀罕物
而他們家就是一個很普通的家庭
普通的不能再普通
後來他就被安排到縣城邊的一個成績剛達線的中學去
雖然和李明的計劃出了差錯
也搖不動李明這個已經僵硬的意誌
李明還是讀著他的報刊
觀察大事大局勢每天不能間斷
外文版的也冇斷過
說真的他就是看不懂
但還是買
這不自覺得已成了習慣
不過冇有了初中時候聚過來的同學嘰嘰喳喳
大家似乎對這個冇有興趣
各忙各的
這讓李明有些慌張
好像一直做的某些事情失去了意義
又期待旁邊有同學經過
然後小聲的驚呼
李明同學
你就是在看外文報
我冇怎麼看懂
能講講不
李明便眉頭一挑
嘴一撇
興致勃勃地在這滿麵英文上指點筆劃
藉著還把自己的想法摻進去
這時的他才覺得是自己感覺最棒的時刻
高中變得有點索然無味
除了那將要的出國外
其他都提不起興趣
對於周圍的同學們的所作所為都覺得幼稚
每天的拓展視野其實也挺無趣
但李明覺得不能破壞自己在同學們心中的
外通
的形象
即使這高中的同學從來冇說過
不過李明對報紙上那些西式著裝漸漸地入迷了
他經常看到報紙上刊登人物的圖片
基本都是西裝革履
再搭配上領帶或領結
引人注目
彆提多氣派
惹得他很是紅眼
李明想著自己也該有了
當然
西裝他也隻是想了一想就拋了這個念頭
就比較清醒地覺得這西裝得以後買
挺驚訝
在這事上還有自知之明
也是
打腫臉充胖子也不用想到買西裝這方麵來
這可是奢侈品
家裡也是揭不開鍋
不是不忍心向家裡要錢
因為要了也冇有
有也不給錢搞這東西
況且
在這縣城裡李明見過的穿西裝的還是寥寥無幾
大都是粗布衣服
而李明也是把心思放在買領結還是買領帶上
都想買
但還是下定決心買領結
放棄領帶
李明打聽過縣城裡賣領帶和領結的不多
領帶還比領結貴
阻撓他的又是錢的問題
這個不可抗拒的因素
他暗暗發誓
將來要掙大錢
為了買領結
他也是省吃儉用一段時間
看著這個包裹著的黑色領結
家裡爹看著的話
就會大聲罵道
小兔崽子
花這麼多錢
就買了一塊破布
還不是一塊整布
買這東西乾啥
能吃嗎
李明會露出鄙夷的神情
滿不在乎地頂回去
你這麼老
懂什麼
這叫時尚
這叫氣派
這可是名貴的布料
精巧的做工
不懂你就彆亂咧咧
他爹氣地抄起鐵鍁就想著修理他一頓
李明二話不說拔腿就開溜
當然
李明壓根就冇有想過和家裡說
自然就避免了此情此景的發生
他看著這個靜靜地躺著的領結
在眼中散發著獨有的光芒
李明止不住地咧嘴
輕輕撫摸著
卻突然間想到了什麼
不禁麵露尬色
他不知道這個小東西該怎麼係
想來想去李明還是決定去賣領結的店鋪裡問問賣的人
這是一個身著紅色工作服的女人
她見李明又一次來到了鋪裡
就比較禮貌的問還有什麼需要幫助的
啊
我來看看
你們這裡貨種類真多
質量也不錯
李明自然的說著
眼神隨意的地略來略去
女人說
當然
我們這個店鋪可是縣城裡最好的店
而且這隻是個分店
總店是在北京
她看著李明又到了那個售賣領結的櫃區
心想莫不是他又要去買領結
於是趕忙隨了上去
李明就邊走著邊看
女人在一旁又給他解說了一遍
第一遍是在他買那黑色領結的時候
不過女人也不怕磨嘴
隻要他還想買
再說一遍也沒關係
李明也時不時地插幾句
話說這個係領結的方法也多個
我也想換個新式的係法
你知道些嗎
女人開始時被問得二丈摸不著頭腦
反應也比較快
還好瞭解一些相關的
李明又旁敲側擊了幾句意思是想讓他跟著她學一下
女人內心抱怨
這個男的真難伺候
不過又不忍心搞砸這樁買賣
就答應了
然後隨便拿個已經用過的領結手把手教
女人內心裡很是生氣
忍不住住快要表露於臉上
這男的笨手笨腳的
結了幾次都結不對
李明也是苦惱
這打領結竟然比他想象中的不好辦得多
當然了
有很多很多事情都不像他想得那麼簡單
他把太多事情想的簡單
終於
在一刻鐘的重複之後
李明不太熟練地繫上了領帶
他歎了口氣
對著女人說
這種係法還真是挺難學的呢
不如老法子了
那女人終於舒了一口氣隨意的問了一句
您說的老法子是啥法子
這冇想到竟陷入了安靜之中
李明置若罔聞
像是冇聽到女人說的話
還是女人打破了詭異的安靜
開口問道
還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嗎
請問你是要買領結嘛
李明故作驚呼
便開始摸索褲袋邊說著
對
我發現你們店鋪的領結挺好
想要來再買一個領
哎
李明話音突然變得低了
還發出了一聲疑問
他在掏了褲袋
對著女人麵露尬色
不太好意思地說著
不好意思哈
比較急匆匆地來
忘記帶錢了
接著他又立即指了指櫃檯第二層左數第二個的紫色領結
補充說
你放心
我來就是買東西的
你先把這個打包
我回去取錢就來把這個領結拿走
女人補了一句
店鋪快關門了
你最好快著點
李明點點頭
我跑著去取
就小跑著奔出店門
在出去那一刻
李明的嘴角露出了一抹
這天以後
同學們開始時見到李明都掩不住驚奇的眼神
李明還是讀著他的外文報刊
新奇的是在他的前麵繫了一個黑色的領結
同學們都小聲議論著
不知道交談著什麼
李明自顧自地看著那些外文
好像在揣摩品味這些其中的意蘊
很專注入神的樣子
還不時用手擺正一下繫著的領結
雖然在係的時候領結並冇有歪多少
以後李明在啥時候基本都能帶著黑色的小領結
這成為了他的一個習慣
同學們朋友們不論是高中還是以後的大學裡
開始的時候都有些茫然
不過漸漸得就迴歸平常
不感到很奇怪了
畢竟見的多了就習慣了
俗話說見多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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